某一天晚上,我剛完成一個出診,恰巧伴侶與孩子到外面用餐,我便開車順路去接他們回家。不料這時,剛好有一個急需讓寶貝到 府善終的主人聯絡我。交通上,帶家人先回家不太方便,於是我跟主人確認可以讓我的家人一起陪同到家中善終後,就與妻女一起前往主人家拜訪了。快五歲的女兒平常就常常聽我說到工作的事情,當我告訴她今天可以跟爸爸一起去上班的時候,她興奮得不得了。我也告訴她必須要安靜不要打擾到主人,她欣然答應。

就這樣,女兒第一次陪爸爸一起上班。

到了主人家中,女兒很認真的降低音量,並保持在一定的距離外,可是肢體語言難掩興奮之情。我按照平常的步驟,正常的與毛孩認識,並跟主人講解過程,預備善終。開始準備藥品時,我也跟女兒輕聲的聊著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。即將善終的貓咪,還能夠自己移動,倒也不介意有個小孩來拜訪。他撐著疲憊的身體,逕自起身走過我跟孩子的身旁,按著他平常的習慣,換了一個熟悉的位置趴下。等待皮膚麻醉作用的半小時,女兒覺得無聊了,我們便讓她在旁邊靜音看她的平板。

最後我溫柔的送走貓咪,孩子在旁邊靜靜的看著,小小聲的說:「貓咪走了!」不一會兒,就跟平時一樣開心地回去做她自己的事情了。

讀者覺得這樣的過程如何?與你預期的情形有什麼差別呢?會覺得我的孩子是個特例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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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主人在安排到府善終時,會對孩子參與善終過程有些擔心。孩子會不會看到可怕的畫面?會不會打擾到醫師?會不會打擾到父母?會不會吵到毛孩?會不會難過或是害怕?或者會不會有甚麼不好的影響?

在我的經驗中,各種不同年紀的孩子,以及爸媽決定要讓孩子參與與否的情形,我都曾經見過。大致上,依據孩子的年紀,以及孩子對善終的反應,在參與善終過程上,可以分為幾個不同的情形。以下我就一一分享,並提出我的建議。

◎先說明一點,如果有信仰上的疑慮,例如擔心孩子因為毛孩離世而衝煞受驚,那麼也只能依據主人的信仰,決定孩子是否在場。我就不多著墨,也予以尊重。

◎ 0~2歲的嬰幼兒

這時孩子的認知還沒有完全的發展,自身對於寵物的死亡不會有認知,也不會有心理上的影響。此時最常見的影響反而是家人之中必須有一位照顧孩子(通常是媽媽),以至於沒有辦法全程參與善終。如果主要照顧者同時也是與毛孩最親近的人,有些主人就會選擇到其他房間陪伴孩子,讓其他的家人陪伴毛孩最後的時間。

如果沒有辦法找到其他家人協助照顧,我會建議主人就近在毛孩身邊照顧幼兒無妨。畢竟平常毛孩就已經與幼兒生活在一起了,勢必也已經熟悉幼兒,或是幼兒的哭聲。無論如何,面臨善終的毛孩在最熟悉的主人陪伴下,才會是最安心的。

◎ 2~4歲的幼兒

這時的幼兒開始有更多的認知,已經認識家中的毛孩,並且也會對毛孩有感情。但是對於死亡還沒有辦法完全理解。也因此,對於毛孩離世,還不會有太大的悲傷情緒。在善終過程中,孩子通常會按照著平時一樣玩耍或作息。

爸媽們可以與大一點的孩子預先談談安樂善終。盡可能直接的說明死亡的本質,而不要用「睡覺」去替代死亡。因為有些孩子會以為一般的睡覺,會像死亡一樣「一睡不醒」。孩子很常會在「狀況外」,也請大人們不需要規定他們必須難過,或是不要「搞不清楚狀況」的玩耍嬉笑。因為在狀況外才是這個年紀正常的狀態。被逼迫著必須難過,必須安靜或是要來道別,反而會造成孩子的壓力,而更可能出現難過或大哭的表現。盡可能在善終當天,依然維持孩子原有的習慣與作息。試著放下自己對孩子超齡的期待,寬心讓孩子做自己,主人也才能好好陪伴毛孩與關注自己的感受。

◎ 4歲以上的兒童

此時兒童的認知更為完整,會因為毛孩的離世而悲傷難過。甚至會對於爸媽做出安樂的決定表達贊成或反對。

在這個年紀,對待孩子,要如對待成人一般。你可能會驚訝發現,孩子其實已經有完整的邏輯與思考能力。家長們可以好好告孩子寵物的病況,為甚麼要選擇安樂善終,跟孩子一起了解善終的過程,詢問他對於安樂決定的想法,彼此分享對死亡的認識。有時候,成人因為接觸到比較多錯誤的安樂觀念,反而比兒童更容易害怕與誤解安樂的過程。平鋪直述的說明安樂細節後,兒童其實比成人更能理解與接受呢。

如果選擇享家到府協助寶貝善終,可以不必擔心兒童會對善終的過程懼怕或是有陰影。我們的善終過程幾乎都是平靜而安詳的。

有些爸媽會採取不告知的方法,趁孩子去上學時,完成安樂。然而我並不建議如此做,因為孩子與毛孩可能已經有深厚的感情連結。如果孩子回家後,就突然接到毛孩離世的噩耗,甚至也沒有機會見到最後一面。她的悲傷會是加倍的。就好像親人朋友突然因為意外離世一般,沒有準備的離別會更讓人錯愕難過。

◎孩子會不會干擾到獸醫師?

至少對於享家的獸醫師夥伴,我可以很驕傲的回答「不會」。享家的獸醫師們幾乎自己都有孩子。我會在準備用品的過程中,對著充滿好奇的孩子們一一解說我現在的步驟。孩子若願意接納我,我也可以陪伴孩子聊天玩耍,瞬間成為陪玩葛格(陪玩有什麼難的,又不是陪自己小孩😛),讓爸媽們可以好好與毛孩道別。我們一向也都會注意並保管好藥物與針頭等可能有危險的器具,這可以說是醫療從業人員的習慣了。因此主人不必擔心孩子會干擾到我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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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就是我對於兒童參與善終過程的建議。後面就要來聊聊爸爸經了😏。若要說我女兒參與善終過程有什麼特別之處,可能就是她非常的配合。當然,我並不是脅迫她如此的。今天這篇文章的篇幅已經太多啦!我想關於我女兒與我的育兒理念,就另外再寫一篇文章與大家分享吧。